今年的游学、夏令营市场特别热,露营、游学市场增长潜力凸显,游学、夏令营年龄层不断向下刷新,但是却暴露出安全隐患多、教育机构变相招生、游学内容空洞、收费过高等诸多问题。
暑期游学夏令营“坑”太多
不久前,未来网刊发报道《双胞胎女童参加夏令营遭教练猥亵?涉事公司:我们也是受害者》,文章讲述了一对12岁的北京双胞胎女孩,在7月22—28日参加趣动旅程公司的夏令营期间,被喻姓男教练猥亵。
此前,由中国旅游研究院、携程联合发布《2018年暑期旅游大数据报告》中指出,中国家庭最关注的游学产品要素恰恰可以说明现下游学行业存在的问题。
其中安全性、游、学比例分别以64%、61%的关注度位居榜首。
除了安全“坑”,游、学比例不均,甚至只“游”不“学”也是暑期夏令营、游学项目的一个“坑”。
国际游学很重要的目的是锻炼孩子的语言能力。汪女士表示给孩子报了一个美国家庭沉浸式语言游学项目后,感觉完全是坑。因为她的孩子去过之后才发现,美国有一些家庭专做中国学生生意,自家的小楼住十几个中国学生,一屋子中国人很难有与外国人交流的机会。
李女士的儿子想要申请美国大学,她了解到美国大学很重视学生的“志愿服务”经历,于是送儿子去了一个巴厘岛海龟保护国际志愿者游学项目。后来,李女士发现,机构打着“志愿者”的名头,组织学生去海外志愿服务,不仅机票需要自理,在巴厘岛志愿服务的内容也仅占很小一部分,其他更多的时间都是在玩,而此游学项目发放的志愿者证明根本无法用来申请学校。
更有家长表示,被夏令营“坑”了20年。80后家长孙先生告诉记者,他小时候就来北京参加过清华北大游学夏令营,但是孙先生表示对清华北大唯一的记忆就是大家一起站在学校门口拍了张照片。
“当时的记忆是,还没有在北海公园划船好玩呢!也就这个项目还有点意思,其余更是到处转,也没学到啥。”
某旅行社打出的北京游学夏令营宣传海报 未来网见习记者张冰清 摄
记者了解到,参观名校有两种形式,一种是校园游览,还有一种是在学校里上几天课。但是一名在美留学的大学生告诉记者,校园游览的活动在不少学校官网上就可以免费预订,并且有志愿者来讲解此外,不少国外大学的公共资源是可以租借的,如教室可以对外出租,有些教育机构租下这些大学的公共空间,然后请外国人上一些非本高校的课程。
更有一些培训机构以夏令营的名义,变相招生,一位家长向未来网记者吐槽道,“名为科技夏令营,但实际上都是在这间教室里度过的,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活动项目,其实是给孩子报了个时间最短的兴趣班。”
教育机构界流传着一句话,说“得暑假者得天下”。一位教育机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如果暑假的生源多了,未来一年的生源就都不成问题了。
花3万元只在名校拍个照 18天亲子营要价11万
很多家长表示之所以觉得这些夏令营、游学太“坑”,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价格高昂。
孙先生告诉记者,他在给孩子考察游学项目时做过统计,在境外游学产品中,东南亚国家和地区的产品报价一般在7000元到1万元之间,英美产品则大部分集中在2.5万元到3.5万元之间。比起旅行社类似线路的常规旅游报价,至少要贵20%—30%,有些甚至是常规报价的1.5倍。如旅行社英国10天游一般报价在1.8万元,但英国游学项目普遍报价在2.7万元以上。
孙先生说,关键在于并不知道游学项目比普通旅游贵出的部分,到底是不是用于孩子在海外学习。
有的家长反映,一些游学团,花3万元只在名校拍个照,有的“顶尖大学”在高校排行榜上“默默无闻”,“国际学生同行”就是几个外国小孩来旅馆陪聊,“名校校长座谈”原来是和游学机构工作人员对谈……
乐乐妈妈在五月就接到了儿子所在的英语培训机构的暑期夏令营通知,“孩子们暑期去美国18天,一个孩子5.6万元。鉴于有些父母想要陪孩子一起去,学校还推出了亲子夏令营,一大一小11万元。感觉机会挺好的,但是对于我们这种工薪家庭来说还是太贵了。”乐乐妈妈说自己的孩子没有报名,但是据自己了解,学校的夏令营和亲子夏令营早早就报满了。
乐乐妈妈说:“有好的机会也想让孩子多出去看看,但是半个月左右五六万元的花费确实有点吃力。我们可能会等孩子再大一些让她参加,毕竟这对于孩子是一个开拓眼界的机会。”在记者采访中。有这种想法的家长不在少数。
也有家长表示,想要学到真东西,就得花更多的钱。
有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家长表示,自己的孩子学习的是小语种,基本每年都要去当地当插班生,“我们孩子从小学开始每年暑假都去,时间是一个半月。我和他妈妈也会陪他去,基本上没有游玩的内容,主要是孩子过去学习语言,在当地的语言环境下,孩子进步很快,现在孩子的西班牙语特别好,已经可以独立的写作了。”这位家长说,自己是目的性很强的参与,孩子的进步就可以看得到。但是这样的成就要有强大的经济基础,这位同学和他父母一个暑期夏令营的花费在20多万元。
记者了解到,由于性质、地域、主题等的不同,各种夏令营、游学项目的价格也千差万别。
国内简洁营,价格普遍在700—4000元不等,这样的夏令营通常10—20名孩子就可开营,时间多为一周左右,地点多是北京、上海等一线城市的游学营或杭州、内蒙古等旅游胜地的地域文化营。会发一件营地衣服,其他衣服自带。最受欢迎的产品类型分别是户外挑战营、人文行走营,宁夏腾格里沙漠6日亲子游学是在由中国旅游研究院、携程联合发布《2018年暑期旅游大数据报告》排名第一的国内营。
国内特种营,价格在4000—15000元不等。根据军事、心智、体育、游学、英语、艺术、科技等领域分类,主题不同随着价格也不同。由于各个领域分类不同,时间没有明确的规定,有一周、两周、三周、四周等多种选择。最受欢迎的产品类型分别科学探索营、自然探究营、军事体验营、学科提升营等。
国际游学营,价格在7000—8万元不等。海外游学预定情况而言,全真插班、国际课堂、本土营地、名校探访、人文行走、户外挑战、慈善公益等最受家长欢迎。时间通常是两周左右,孩子多以插班生的身份去到各个国家。亚非地区相较于欧美地区会便宜一些,但是依旧高于国内游学。
“同班同学都去,你去不去?” 游学风盛行背后的攀比心态
为了在未来的竞争中占据主动,许多中国家庭不断加大在子女教育上的投入。有调查显示,教育支出在中国家庭中处于最优先考虑级别,甚至高于房地产和退休储蓄。
有的家长舍不得拒绝孩子的要求,甚至是攀比要求。
家长孙先生无奈的告诉记者,没有孩子之前,看网上的新闻说家长为了孩子的一个暑假花掉半年存款什么的,都是嗤之以鼻的;但是“真当自己有了孩子以后,什么理性,什么科学,都没用了,孩子同班同学都去,你去不去?孩子说要去,你能不让他去?”
与孙先生观点相同的是来自江西的冯女士。
冯女士跟随孩子来到北京,参加游学夏令营,她向记者表示,送孩子来参加夏令营并不是她决定的,而是老师暑假布置了写日记的暑假作业,她的孩子回来告诉她,别的小朋友暑假都会报名出去参加夏令营。
冯女士告诉记者,那些孩子去上海,去北京,去广州,还有的都出国了,近的去了越南、柬埔寨;远的也有去美国、加拿大、新西兰的。相比之下,自家的孩子的活动半径就只是在江西省境内。
她之前不在意,后来才发现,即使是小学两年级的孩子也是会攀比的,但是不说别的,就为了孩子能把日记作业完成提供素材,她也要把孩子送出去。
她还向记者表示,等孩子稍微大一点,自理能力强一点,准备送孩子出国游学,美国一时半会去不了,就先去去泰国、柬埔寨什么的。
家长:再穷不能穷教育 只“游”没“学”也值得
另一方面,家长吴女士表示,如果不去,就什么都学不到;但是去了,万一能学到呢?为了这个“万一”,去就值得。况且就权当旅游一趟也没什么不好。孩子出去了,还能增长见识。
梁先生半开玩笑地对记者说:“因为再穷不能穷教育。现在的孩子都很聪明,别看只有三四岁,但是你现在带他去的地方其实他都记得住,游学游学,现在还无法读完卷书,但是可以先行万里路。”
一位孩子的奶奶告诉记者:“能学到什么啊,就没打算让孩子学东西,花点钱没什么,就是家里只有一个孩子,暑假没人玩,为了找些同龄孩子陪着一起玩而已。”
虽然有很多家长认为出国游学的花费偏高,但是也有部分家长表示还算值得。
儿子在花园村小学念三年级的徐女士告诉记者,她给孩子报的暑期游学是去美国参观常春藤名校,全真课堂,一共14天,孩子每天的安排都很合理,有拼写表达、阅读、数学等课程,中间还穿插去常春藤名校参观和环球影城。
徐女士告诉记者,这次出国游学是一件很值得的事,她给记者算了一笔账。一个大人带一个孩子参加游学包含机票总价为58800元。按照同一时间段查询去美国洛杉矶的机票,即使是儿童票打折的情况下,一名大人带着孩子仅机票就要花费30773元,还不包含游学项目、14天的住宿和参观费用。这笔账一算,还不如直接报名参加游学夏令营。
“花钱买陪伴”父母在家庭教育上的不作为
青少年成长研究学者李澍晔接受媒体采访时曾表示,每个家庭的情况不同,有的家长自己因工作等原因无法脱身陪伴孩子,但他个人认为,如果选择游学夏令营,家长最好调休年假,根据自己孩子的兴趣爱好特点,带着孩子一起参加文化游学活动。
辽宁省某高中教导主任贺兵曾表示,人生是个完整的过程,家长有义务让孩子体会属于他自己的每一阶段的完整,收获属于他们自己的精彩。一味地急功近利让孩子们疲于奔命,貌似不输在起跑线上,其实孩子都快累死在起跑线上了。而这种“花钱买陪伴”的行为恰恰说明了现在有很多父母在家庭教育上的不作为。
“目前,游学市场行业门槛低、缺乏标准,大量机构涌入使行业呈现出‘野蛮生长’的态势。”重庆某中学校长对记者表示,“游学产品本质属性是教育产品,需要高水平教育内容设计、专业人员和大量资源投入。但在利润驱动下,一些商家把普通旅游产品加上‘游学’标签,就改头换面成了高价的游学产品。”